如果自己能使用手机,连上穿越前的网络。那么,虞衡肯定会把自己这两年在队伍里当工具人的经历写下,发到孙吧里,问吧友如何评价,让所有人乐一乐。
指不定还有吧友让他把三个女队友的照片发出来,方便大伙打个胶先。
躺在列车这让人难受的座椅上,虞衡越来越困,但又睡不舒服。铁轨两旁的草木房屋飞速掠过车窗,看得人感觉愈发无聊起来。
恒岁也不再扭来扭去,变成了一块布丁一样的圆柱体,只在车厢抖动时微微晃动两下。似乎是在睡觉。
“唉,都是过去了。我应该展望新生活的。”拍了拍身旁的恒岁,他自言自语道:“不知道北方有没有发财的门路。”
正望着窗外胡思乱想时,一个女孩的怯生生的话语打破了沉默:“……您,您好,请问这个彩色的大果冻……是什么东西?”
虞衡转过头,引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炼金术士袍服的女孩。带着厚厚的圆片眼睛,头上顶着个饰有金纹的白色圆帽,帽子上还安着个由齿轮和蒸馏瓶组成的徽记。
但往下看去,女孩的庄重的术士袍服下摆被裁剪过,裙摆刚刚过膝。露出的腿脚部分都套在绷紧的雪白丝袜里,还穿着一双有些年头的女式皮靴。
这身装扮庄重中又带着少女特有的灵动,整体观感怪怪的。
虞衡留意了一下,整个空荡荡的车厢里,除了自己,就只有眼前这位少女。她似乎一上车,就注意到了恒岁,急不可耐地跑过来一探究竟了。
本来是没什么心情和旁人对话的,但透过女孩厚厚的镜片,可以看到,她双眼中的求知欲和期待几乎拉满,让虞衡不好意思直接驱赶她走。
“这是我的召唤兽。”
虞衡想要尽可能长话短说,把女孩打发走:“不过在神殿请法师进行召唤仪式时,恒岁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发生了偏转,导致星相发生了变化。这头召唤生物在现世塑形时,出了些差错,它没能塑形成功,就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了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”女孩不仅没有在得到答案后离开,反而顺势坐到了虞衡对面:“那你为什么还留着它呢?它似乎也没什么用啊。”
“它是我肋骨打造的,算是我的一部分,我下不去手。反正养它也不费事,就干脆给他起名为恒岁,把它留下了。”虞衡不想多说:“就是这么一回事。”
此时,睡够了的恒岁醒了过来,它应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,对女孩说的“它似乎没什么用”非常不满,扭动着身体,在体表上出了许多触手,凹凸不平的表面如同翻腾的海洋。
“它也是有脾气的。”虞衡拍了拍恒岁的表面:“而且恒岁一直挺懂事的,能听懂我的话,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,就算不能探索遗迹,对战魔兽,也能在日常生活中帮到我。从来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。”
“抱歉。”女孩吐了吐舌头,很郑重地站了起来,对恒岁鞠了一躬:“是我武断了,对不起。”
恒岁的心情平复下来,又变回了大果冻一样的状态。
女孩似乎还有很多问题,她坐在对面,想了想,又开口问道:“请问先生,您刚才提到探索遗迹,这么说您是冒险者吗?是职业冒险者,还是实习冒险者?”
职业冒险者以探索遗迹和接取任务为生。实习冒险者就是各个学院毕业后,为了积累功勋、获得嘉奖而冒险的毕业生们。前者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,后者的工作则较为轻松。
“过去是实习冒险者。现在我什么都不是。”虞衡已经有些烦了:“我已经退队了。”
“先生,您为什么退队啊?”
“……小姑娘,注意一下分寸,不要像审讯一样问陌生人的话。我不认识你,你问这么多干什么?”
这时候,女孩才想起自己两人还没相互介绍。她赶忙又站了起来:“抱歉,抱歉。我叫叶露·雅德宁,是帝国中央魔法学院,第104届学生,今年刚毕业。”
“哦,你是学妹?有证据吗?”
女孩慌慌张张地拿出了一个徽章,上面是帝国的玫瑰纹章,下面还刻着“104”字样。
“居然是真的。”虞衡也拿出了同样的徽章,下面刻着的是“102”字样。
“哦!原来是学长!”叶露非常高兴:“请问学长叫什么?”
“我叫虞衡。没有其他前缀后缀姓氏,就是虞衡。”
“虞衡学长!我刚入学时就听说过您!”女孩兴奋地都要跳起来了:“您可太有名了!”
虞衡纳闷道:“我很有名吗?”
“那当然!”女孩兴奋地掰着手指叙述起来:“你在一年级时,喝了实验室能毒死三头大象剂量的药材,却还活着;还有,在实战演练课上,你没用任何法术,单靠魔杖就打死了一头魔化豺狼;还有二年级,那一年你靠着在花坛种植的土豆和番薯,撑了一年没有饿死……
“而且,你在毕业那一年,运气又好到爆棚!和梅尔丽特学姐、阿加莎学姐、特蕾尼西娅学姐她们分到了一起!还有罗夫特学长……”叶露说道这里,忽然愣住了。
“我已经申请退队了。”虞衡重复了一句:“不好意思,让你失望了。我这副残破的身躯已经不堪冒险的磨练了。”
“为什么啊?”
“这两年我在前排挨打受的伤太多。旧病复发,需要调养,不能拖累别人,就退队了。”虞衡想起了罗夫特,觉得还是不要多说小队的坏话,免得让他名声不好:“我就是个前排肉盾,可替代性很高,所以走了也没啥。”
叶露奇怪道:“就算学长你很喜欢战斗,也不必当肉盾吧?你是可法术专业的啊。”
“因为我不会高阶法术,普通法术想派上用场会比较麻烦……我给你演示一下吧。你随便用个什么攻击魔法,或者附魔武器打我一下。”
“啊?”
“没事,我还扛得住,你象征性打一下就行。”虞衡伸出手,张开手掌:“对着我手掌攻击。放心,只是演示。”
叶露犹豫了一阵,选择相信学长。她默默念诵了几个初级法术咒语,并在手上绘制了一个简易符文,对着虞衡丢了过去:“学长,注意了!”
凌冽的寒气从叶露的手指间逸散开来,寒风在车厢里扫过,吹得老旧桌椅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难听响动。
然而实际攻击效果并不强。在她有意控制之下,只凝结了一个小雪球,扔到了虞衡手掌上。
虞衡一把捏碎雪球,砸了砸嘴,又看了看被雪球砸红的手掌,逐渐回过味来:“你的元素魔法应该是七八时岁开始练习的,这些年有些生疏了——你主修的是解析类和熔炼的法术,和你炼金师的身份也算匹配。”
虞衡又揉了揉脑袋:“我再揣测一下,你的双腿有些虚弱,应该跑不快。左手受过烫伤,结的印有点僵硬。刚才你刻意用受伤的手发动攻击,也是怕伤到我,对吧?”
“没错,没错!”叶露猛然意识到了虞衡的能力:“你只是挨了一击,就都知道了?”
“知道这么多,是因为你的攻击比较简单。”
虞衡有些懊丧:“实际对战时,那些遗迹的守护者、还有大教堂试炼里的对手,都厉害得很。它们真的难对付,我得冲上去跟它们对打很久,挨很多下攻击,被打得半死不活,打到头昏目眩……
“被队友拖回去放床上之后,做噩梦时都在挨打……第二天醒来,才能解析出一丁点对手术式的原理。我又不擅长其他攻击方式,只能作为肉盾在前排扛伤,发挥这点作用了。
“但我是有极限的,这两年各种试炼,各种遗迹,各种地宫……到处都在挨打……旧伤累积,我也会受不了。所以我只能退队了。”
叶露听完之后,愣了很久,才慢慢问道:“所以,即使是大型试炼的那些超级卫士,你也能够解析?”
“能是能,但很难。我们得反复攻略,每次都让我被打一顿,治好了第二天再挨打,反复七八次,我才能悟出点门道。大概知道对手的弱点和特性。”
虞衡挽起袖子,露出满手的淤青和疤痕:“然后,依靠这些伤口带来的记忆,我会针对性发动些基础法术,造成一些关节迟钝、武器部件软化的效果。让对手削弱,减少点可有可无的攻略难度。
“但每次我一身伤,换来的效果,还不如其他队友随手一发高阶魔法。我玩命扛下的伤害,她们念一句咒语就能挡住——没办法,她们是古老圣徒的后裔,得到神灵垂赐的天覆,施展法术就是比我们要简单。我难道要怨恨父神的不公吗?只能认命了。”
“学长,您,这些年一共攻略过,多少试炼场?多少遗迹?探索过几处地宫?”叶露猛然亢奋起来:“能告诉吗?”
“小型遗迹十二处,中型十处,大型五处,虽然都一路探索到了终点,但都是被发现很久的遗迹了。辛苦攻略一遍,也只能得到一点奖励和功勋,没有多少真正的宝贝。”
这也是为什么其他队友急着赶走虞衡的缘由之一——她们三人想去北方,去探索三个最新的大型遗迹,那样才有机会获得真正的奖励,甚至获得神器。
还能减少一个分奖励的。
虞衡想起来都觉得可惜,总感觉白挨打了:“神之试炼倒是通过了十三处。帝国南方的那些试炼场已经全通关了。如果我没受伤,如果那些队友没甩开我,应该能四年内全通一遍,满足我的收集癖。”
叶露一言不发地看着虞衡,咽了咽口水,张了张嘴,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,但都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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